露琪亚只是抱着我,紧紧抱着我。
我伸出被手铐拷住的双手,想要搂住露琪亚的头,可手铐的链子的距离实在太短,我一连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,最后,我不得不做出调整,用几个手指捻着露琪亚的发梢。
“那个,,我搞砸了。”我引出话题,毕竟,留给我和露琪亚的时间本就不多,不能浪费。
“看就知道了。”露琪亚发出闹别扭的声音,却继续抱着我不放开。
“也对啊。”我不得不承认,“我本来都通过了,没想到栽在那个混蛋的诱导侦讯上了。现在见上你这一面,也是靠着那一大袋子钱行贿才成行的。”
“花了多少钱?”露琪亚的把下巴压在我的肩膀上问我,她曾说过她觉得这样很舒服,很喜欢这样。
“大概价值3个露琪亚。”我尽量用轻松的语调说道。
露琪亚直起身子,狠狠的抽了我一个巴掌,发出“啪”的一声。我疼的低下头捂住脸。
“你都被拷了,还说昏话?”担心隔墙有耳,露琪亚不敢高声说话,但我分明感受到了露琪亚的焦急与愤怒。
露琪亚真的在担心我,她很严肃。
“抱歉”我只得那么回话,乖乖承认错误,露琪亚方才点点头表示原谅了我。之后,露琪亚用手分开我并在一起的双腿,坐在我的右腿上,最后完全倒在我的怀里。
“所以,你无论如何见我一面的理由是什么”露琪亚闭上眼睛,轻轻地问道。
“我的钱全部都用来行贿了,不过,我身上本来也只有2000金元,我还有一笔4000金元的存款趴在弗伦奇银行的账上。现在,我把这笔钱全部交给你。你赶快渡河去瑞尔,在帕尔尼城的弗伦奇银行总部找到玻利尔·吉森。69807,我再说一次你牢牢记住,69807。这是我和吉森先生约定的特别密码,你把这个密码告诉他后就可以随意支取金币和开具支票了。”
“我不要丢下你一个人逃走……”
“我还没说完,露琪亚,我不是要你逃走,”我继续说道,“我要求你帮助我。帮助我逃跑。”
在危难时强硬的拉别人下水,怎么也不能算是光明正大的君子行为。
但我依然那么做了,因为我相信,露琪亚会为了我努力。她不会有怨言。
另外就是,我一定要回到特立克。
对不起了,露琪亚,我的理想很重要,让我好好的计划一番吧。
“我是逃兵没错,但我仅仅是要溜到中立国去,没有证据证明我叛国,对我的处理一定是前线劳役营。你知道吧,特立克刚刚向莫苷夫尔宣战了。现代战争,打得就是堑壕战。铁丝网,阵地,壕沟,地下工事,一样都不能少,目前,战争已经进行了几个月,霍肯前线的工事也早就完成了。”
“所以,你会被送到莫苷夫尔?”“对,我是那么判断的。请你在拿到钱后来莫苷夫尔找我。”
就这样,我提了这个蛮横不讲理的要求。
“可以当然是可以,我被你救过,我也有义务帮你,”露琪亚睁开浅蓝色的美丽眼睛,从一个很近的距离看着我,“只是,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。”
露琪亚说完就低下了头,不再说话。我看到她脸红了。
我明白她的想法,毕竟她表现的太过明显了。
“我是特立克人。”
我是特立克人,你是一个纳鲁夫尔人。
“其它事情,等我逃脱后再说吧。”我含混的说不与露琪亚对上眼睛。
“好。69807,我记牢了。”露琪亚站起身子,抿了抿嘴唇,盯着我看了看,走出了房间。
虽然当然是特立克姑娘最好,不过露琪亚又哪里不行呢?
露琪亚很好啊。
“唉------”,我长长叹了一口气。
戴罪之人,又哪里能许诺些什么呢?你明白吗?
不过,说到底,我也只是一个不愿做真小人的伪君子罢了。
“明明都已经拖露琪亚下水了啊。”我喃喃自语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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露琪亚离开后,我也很快被士兵押上了一辆运犯人的狭小铁马车。
马车里面空荡荡的,什么东西也没有,所以我只得席地而坐,冰冷的触感让我感到不适。马车摇晃的很厉害,我尽力撑着车厢两侧以避免我的头撞到铁条上。
半小时后,当马车终于停下时,我感觉我全身上下已经被晃的没有一点力气了。
在锁链坠地的闷响里,马车门被打开了。
“给我下来”
虽然这么说,不过显然他们没打算给我动作的时间。几个背着枪的士兵探进马车,抓住我的脚踝和手腕把我拽出了马车。
紧接着,他们在我脱离马车的一瞬间松了手,我重重的砸在了地上。
我的裤管被掀了起来,两条腿都擦破了,沙沙的疼。
“站起来”
刚才那个声音又这么粗野的朝我喊道,同时用力踹了我两脚。
我马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。
该低头时就要低头,我明白这个道理。
我直起身子,看见一群劳役营的“苦力”们正整齐的站在我的对面。他们都穿着棕色的外衣和裤子,系着粗糙的灰色细皮带,戴着印有“劳役”二字的布帽子。同是军队,劳役营没有现代化的钢盔,也没有地方卫戍部队的铁帽,有的只是这么一顶帽子罢了。
一套脏兮兮的劳役营“制服”被丢在我面前的地面上。我清楚的看到衣服上有一个圆圆的小洞,尽管已经洗过,但旁边还是隐约可见一小片暗红。
这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。
“现在穿上它。”
我在众人面前脱下我那一个金元的衣裤(虽然在我被丢到地上后它已经显然不值这个数了),换上了劳役营的棕色外套,然后换掉了镂空皮绳串绑的皮鞋,取而代之的是一双脏的不像样的旧皮鞋。
“好了。混球们,你们的新伙伴也到了。他是一个特立克逃兵,天知道我犯了什么罪被差来管你们这帮狗杂种。你们都给我滚蛋,去干活去,快滚。新来的,你去3组,可别耍什么小心思。妈的,特立克杂种。”
军官大吼着,唾沫沾在了胡子上。
我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。然后,我感受有人拍了拍我的左肩上。
我连忙回头去看,那是一名黑发黑瞳的俊秀男人,他和我年龄差不多大,又高又瘦。他的头发已经脏的变成了一绺一绺的,不过眼睛却很有神。
“嘿,朋友。别在意太多,雅克就是一个十足的蠢货。”他用特立克语向我打着招呼,然后朝我伸出手来“我叫威尔金。威尔金·米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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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到劳役营6天后,我坐上了开往北方的火车。
“看来终于把人都凑齐了啊,本来我还以为要多在那里待一阵子。”我这样对威尔金说道。
在这几天里,我和威尔金成为了朋友。而促进我们友谊的无疑是我们极其相似的经历:我是特立克族逃兵,而他也是特立克族逃兵,我们都打算溜到特立克去,只是我们被捉住的地点有所不同罢了。
“是啊。离开卡里那去莫苷夫尔的尤隆啊。不过反正在哪都是干粗活,没差啦。”
莫苷夫尔是夹在纳鲁夫尔和特立克之间的小国。全国面积也不过只有特立克或是纳鲁夫尔的一个省大小。而尤隆则是莫苷夫尔与纳鲁夫尔联军在北部战线抵抗特立克的前沿。
我猜的不错,确实是去莫苷夫尔前线。
露琪亚,不知道你那边情况如何了……
想到这,我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“怎么了?”威尔金问道。
“没什么。”
“是女人吗?”威尔金笑着打趣。
“是得。还是很漂亮的女人。”我也笑着回应他,然后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。
苦中作乐。
汽笛声突然响起,火车缓缓停下来,它要补充燃料了。
运送劳役营的火车上没有铲煤工人,军官会把一车厢的劳役兵放出来,让他们以最快速度装好煤,然后再把满手满脸都黑乎乎的劳役兵们重新押回车上。
我之所以那么清楚步骤,是因为我已经在上一次补充燃料时体验过了。
“喂,你手头有什么。”
同车厢的几个人正扒着火车的窗户,朝外面准备来换东西的纳鲁夫尔平民搭话。
“有烟吗?有饼干吗?鸡蛋呢?”
“我想买一些,对,这个,这个,还有三个那个。”
“我有20铜元,我的朋友还有一个镀银的十字架。我们用这些买。”
“不成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。”
“好吧好吧,我把钱先给你,我信你这一回。”
“妈的。给我回来。把我的东西还回来。草。”
那名负责交涉的士兵身体前倾,往火车外尽力探去,口中不停的说着脏话。
又被骗了。
外面的贫民总是装成来换东西的样子接近,然后把“贼配军”们为数不多的财物骗走。光是在我的这个车厢,这就已经是第三次了。
纳鲁夫尔人都是小偷和骗子吗?看着那人发疯的叫骂,我却又一次想到了她…………
露琪亚和他们不一样!我尽力挥去阴暗的想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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